家是小社会 爱是大主题

——评话剧《家有九凤》 

（图片来源：“江苏省话剧院”微信公号）

高满堂编剧的长篇电视剧《家有九凤》，文学基础较好，人物形象鲜明，播出后社会反响良好。将长篇电视连续剧浓缩在两个小时的话剧时空里，其实是一种新的艺术创造，它把原来的表现内容当成素材，遵循话剧艺术的本体特征，通过凝练、集中、加工，形成一台完整的舞台艺术样式。

这是一台关于女人的性格与命运的话剧。初老太太在听雨楼里生养了9个女儿，因为老伴逝世于大年三十，因此这个家庭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女儿女婿们在年关之际回到听雨楼陪老太太过年。九个女儿性情不同，境遇不一，职位各异，因此也就有了各自的对比、冲撞、矛盾甚至嫌隙。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初老太太经过风雨，见过世面，她守着她的听雨楼，养大一众女儿。当然，生活当中不仅有团圆幸福，熙熙而乐，还有磕磕绊绊，跌宕起伏。初老太太讲情面，有定见，守尊严，但是女大不由娘，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大主张，女儿们的情感纠葛，人生挫折，搅动老太太的拳拳之心和百结愁肠。剧作重点表现了在街道工作、为家里遮风挡雨、风风火火的五凤，早年下乡、未婚先孕、回城结婚、大学毕业后做了处长、外柔内刚的七凤，还有总是想着开公司、发大财、追风逐浪，任性张狂、一直折腾却最后一败涂地的八凤。这三个主要人物性格上有对比，人生轨迹有交错有分离，她们的人生状态也颇具代表性。

该剧从上世纪70年代中期写起，直至改革开放人们逐渐富裕起来，将人物命运与时代发展有机统一，每个人的命运各不相同。戏剧一开始，就以一个制作属相年糕的行动，显示了民俗文化的特点，也预示了姐妹之间的心机较量。在治安组工作的五凤，姐妹们对她的乍乍呼呼、说一不二的做派很是反感，她剪坏了八凤的喇叭裤，又叫人围住因不想堕胎而逃跑的七凤，她以为自己做的事都是为家里好，正确无比，却不想伤了姐妹间的和气，她的属相年糕蒸塌了，这是有人做了手脚，只有母亲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五凤在得意时将丈夫指使得团团转，等到丈夫时机好转，家庭权利倒转，丈夫对她十分冷淡，想离婚再娶，五凤的境遇令人生怜，他们吵吵闹闹的婚姻像是一根旧麻绳，看起来将断未断，却一直把两个人束缚其间。

心高气傲的八凤，遇到了假冒的俄罗斯富商，办起了“远东国际贸易公司”，她还要抵押家中房子筹集资金。五凤的社会阅历让她心存警惕，保住了老娘的房子。到头来，八凤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悔之已晚。她的集资行为让她债务缠身，她跑出去挣钱还债，最后落了一身病痛，绝望跳楼，获救后呆傻地坐在轮椅上。曾经被姐妹看不起、身在农村、最为贫困的四凤，却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发达起来，大凤二凤三凤六凤九凤们，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定位。该剧表现了人生的辩证逻辑，世事难料，阴晴互转，爱恨交织，祸福相依，没有永远的得意，也没有永远的失意，人们就是在兜兜转转的命运轮盘中，被时光之河带入各种境遇。

该剧彰显了传统的不变的伦理价值，那就是血缘亲情，以及危难时期“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真情。初老太太对所有的女儿都饱含深情，老七未婚先孕，尽管她觉得丢了脸面，跪求她打掉肚里的孩子，可是看到老七生下的男孩，她还是以母爱之心接纳下来。她借着纪念亡夫的名义，每到年关都像母鸡护雏一样，把女儿女婿们召集在一起，贪恋大家庭围绕着她的团聚，她是亲情的黏合剂。在她觉得年事已高时，主动解除了规矩，让女儿女婿们自行安排过年的方式。当病弱的老八回到家中，她召集女儿们为她筹款治病，母亲的情怀感染了家中姐妹，她们纷纷解囊相助，家庭的凝聚力显现出强大威力。

家是小社会，爱是大主题，该剧透过家庭的亲情伦理，揭示的是无论生活遭遇什么，家庭、亲情永远是牢不可破、值得珍视的人伦关系。

（作者：宋宝珍，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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