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社会发展步入了新时代，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广大农村地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衡量一个时代的文艺成就最终要看作品。推动文艺繁荣发展，最根本的是要创作生产出无愧于我们这个伟大民族、伟大时代的优秀作品。”在习近平文化思想引领下，农村题材电影工作者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农村电影艺术不断从高原向高峰迈进，掀起了中国式农村题材电影创作的新浪潮。

电影《一点就到家》

新现实主义农村题材电影独辟蹊径

新时代十年，电影艺术家在新现实主义农村电影创作中开拓进取，用光影生动描摹“中国奇迹”“中国变革”和“中国模式”的壮丽画卷。

一是新主流扶贫题材电影创作成果丰硕。新现实主义农村电影善于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进行融会贯通，注重以影像建构的方式诠释主流意识形态在基层社会的创新性和引领性，聚焦精准脱贫战略带来的山乡巨变，以文化自信进行深度书写，能够将审美价值、文化价值和政治价值有机结合，依托审美关系凝聚基层社会共识，最大程度激发全社会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情感和意志。例如，《十八洞村》《我和我的家乡》《一点就到家》《秀美人生》《安家》《李保国》等反响热烈的影片，反映了脱贫攻坚政策给乡村带来的划时代变革，彰显了乡村建设取代乡村改造带来的历史性成就。从传播效果看，这类新现实主义农村电影具有极大的组织动员和引领力，对于促进社会力量的整合和国家意志的实现作用巨大，发挥了“影以资政”的功能。

二是乡村振兴题材农村电影创作方兴未艾。电影《申纪兰》《农民院士》《你是我的一束光》《白头小书记》《千顷澄碧的时代》等备受关注，它们深情书写了乡村振兴中的新变化和新面貌，讴歌了新时代新农民的文化自信、文化自觉和文化自强精神，彰显了“第二个结合”理论蕴藏的巨大社会变革力量，让农村电影创作找回了久违的审美自信和文化自信，顺应了乡土文化复兴的时代情绪和社会潮流，是马克思主义和传统乡土文化有机结合的生动实践。农村题材网络电影的出现为乡村振兴电影开辟了新空间，诸如《我的第二故乡》《草原上的萨日朗》《凤归梧桐》等网络农村题材电影广受欢迎，作品丰富了新时代农村电影创作和传播的新类型，拓展了农村题材电影创作的新边际和新空间，深化了我们对农村电影美学的认知。网络农村题材电影创作呈现出通俗化、年轻化的审美品格和文化特征，创作者注重挖掘文化帮兴、电商帮扶和产业振兴方面的新题材和新生活，反映新时代科技下乡、文化下乡和信息下乡的乡村建设新成果，呈现信息技术撬动传统文化助力乡村建设的新趋势，在新时代乡村振兴中承担了“影以载道”的历史重任。

新纪实主义农村题材电影迅速崛起

新纪实主义农村题材电影将纪实性和表现性有机融合，既重视人物、环境和生活细节的本真性记录，又侧重对戏剧性情节、戏剧性心理、戏剧性动作的捕捉和剪辑，试图在真实性和假定性、本真性和故事性之间寻找创作的链接点和平衡点，努力实现“有纪实的表现”和“有表现的纪实”的和谐一致。

一是助推纪实性和戏剧性发生化学反应。例如，被誉为“农夫导演”的焦波用镜头深情纪录乡土中国的十年巨变，纪录电影《出山记》最为引人注目，以客观冷静的镜头语言记录了村民易地扶贫搬迁的艰难历程，突出表现了他们挪穷窝、拔穷根和奔小康的自强不息品格，创作者将其放在社会历史矛盾之中进行记录和表现。无独有偶，纪录电影《加油吧！乡亲们》真实记录了赣南水西坝村在乡村产业振兴发展中的艰难历程，以及不同角色矢志不渝奋进乡村振兴的感人故事。创作者注重挖掘跌宕起伏的剧情内容和张弛有度的人物情绪，将扣人心弦的悬念和个性鲜明的人物巧妙呈现出来，收到了“影以亲民”的效果。

由此可见，新纪实主义农村题材电影在审美范式方面普遍追求纪实性与艺术性的有机统一，将纪实主义和表现主义紧密结合，注重在小切口、大剧情和大主题中揭示基层社会变革的动力源泉和普遍规律。

二是积极拓展纪实性故事片的创作边际。电影《拨浪鼓咚咚响》《米花之味》《树上有个好地方》以纪实影像和戏剧故事相结合的创作手法，表现了乡村儿童的成长烦恼；《过昭关》《留夏》《念书的孩子》中农村空巢老人和孩子的隔代陪伴是乡下人养老的精神之痛，从这些客观纪实又充满剧情趣味的叙事内容中，观众读懂了当代乡村的另一种现实。反映农村青少年命运逆转的作品当属《我本是高山》和《八角笼中》最具代表性，两部电影均根据真实的生活故事改编而成，创作者努力以典型戏剧模式再现和表现乡土社会的真实生存境况，具有浓郁的纪实色彩和表现痕迹，彰显了新现实主义电影以艺术的力量反映现实、介入现实和引领现实的审美理想，实现了“影以化人”的艺术担当。

电影《八角笼中》

新批判现实主义农村题材电影纵深开掘

新批判现实主义农村题材电影在反思城乡文化、审视乡村文化现代性方面进行精耕细作。这些作品不仅注重批判，而且重视建构；不仅注重审视，而且重视抚慰。

一是工业文化和农耕文化的遭遇成为批判焦点。李睿珺团队创作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风茂的地方》、吴天明团队创作的《百鸟朝凤》、中法电影团队合作的《狼图腾》《喜丧》，以及贾樟柯团队的《山河故人》《一直游到海水变蓝》、陈建斌团队的《一个勺子》尤为引人注目，这类作品充满了对农耕文化和工业文化碰撞的批判和反思，导演将中西部乡村作为审视对象，以工业文明对乡村社会生活方式、生态文明、伦理价值的冲击作为切入点，聚焦乡愁的寻觅、地理家园和精神家园的重建，以艺术力量慰藉现代性过程中无处安放的灵魂，创作者以辩证思维看待两种文化的矛盾，揭示了贯彻落实“两山”理论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可以说，这种精英和大众的共同漂泊组成了当下“离散电影”的主流景观，既与早年离散乡土文学的影响和承续有关，又与时代情绪的共情和共鸣有关，充满了忧伤和无奈之情，承载了一种故土难离、故人难忘和故园难舍的永恒乡愁情结。

二是乡土文化的反思和重建任重而道远。新批判现实主义农村题材电影拓展了农村题材电影书写表达的新空间，对于提振农村电影的艺术穿透力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例如，电影《驴得水》给乡村教育和人性建设带来诸多警示和启发。再如，电影《村戏》对乡土社会历史和乡村社会里的“平庸之恶”进行深度反思。又如，电影《我不是潘金莲》等将基层社会公平正义的申诉推向了高潮，作品精准把握农村基层治理的病灶，彰显了一种沉郁顿挫的现实主义情怀。此外，电影《一秒钟》是对以人为本、生命至上或亲情无价等人本主义理念的深情呼唤，在历史反思中传达了尊重生命、敬畏情感的社会伦理观和文化价值观。

总之，新时代中国式农村题材电影创作取得了巨大成绩，为电影文化强国建设注入了强大的动能和活力。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乡村振兴视野下百年中国农村题材电影的传承与发展研究”（21BC048）阶段性成果）

（作者：薛晋文，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视听艺委会副主任，山西吕梁学院校长、党委副书记、二级教授）

延伸阅读：

中国文艺评论网·薛晋文专页

展现乡村振兴的无限可能（薛晋文）

中国式文艺评论高质量发展刍议（薛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