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大变局中的守望与创新

——第26届上海电视节电视剧白玉兰奖观察

　　2020年是人类历史大变局之年。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与全球大流行，使影视行业面临难以想象的困难。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迎来了第26届上海电视节电视剧白玉兰奖。如果说变化是历史的常态，那么突变就是从量变到质变的结果。事实上，对于白玉兰奖和中国电视剧而言亦是如此，都在不断调整创新中以适应发展变化，从而更好地引领中国电视剧创作生产，守望电视剧的文化家园。

　　上海电视节顺应网络剧迅速崛起、品质不断提升的行业发展新趋势，首次将“重点视频网站首播电视剧”纳入白玉兰奖评选。这一规则的新变化，也体现在今年白玉兰奖“最佳中国电视剧”入围名单中。10部入围作品中，《鬓边不是海棠红》《破冰行动》《庆余年》《长安十二时辰》等4部作品是网络剧，同时也获得多项单项奖提名。此外《鹤唳华亭》《九州缥缈录》也获得了单项奖提名。在8月7日晚的颁奖典礼上，《破冰行动》一举获得最佳中国电视剧和最佳原创编剧两项重要大奖，入局即登顶；而《庆余年》也夺得了最佳改编剧本、最佳男配角奖；《长安十二时辰》则获得最佳摄影、最佳美术两个奖项，显示了网络剧迅速精品化的发展趋向和强大的竞争力。评委会主席郑晓龙也指出，在电视剧创作的艺术性方面，不该刻意区分网络剧和台播剧。这一变化将有力地鼓舞优秀的创作力量进一步投入到网络剧的生产中，推动台播剧和网络剧的相互促进，从而让我国电视剧艺术在良性竞争中更上一层楼。这势必将更好地适应互联网时代观众的收视需求，同时也为我国电视剧走出去提供更多优质作品。

《破冰行动》剧照

　　2019年适逢新中国成立70周年，电视剧也用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回顾了新中国成立过程中的一些重要时刻和事件。《外交风云》展现了新中国外交的曲折和国家成长发展的艰难。《特赦1959》描写了国民党高级战犯是如何在新中国成立后经历从战场上被打败到在心灵上被征服的艰难改造过程的。《新世界》以三兄弟在北平解放前的不同经历，艺术地表达了北平回归人民手中的必然。

　　入围白玉兰奖的当代现实题材作品，则充分体现了电视剧创作者直面当下现实、敢于碰触敏感题材的勇气。获得最佳中国电视剧的《破冰行动》就是典型体现。该剧要面对集体制毒、黑警护毒、国际贩毒等内容，题材难度高、突破大、挑战强。但该剧敢于直面人性、揭露阴暗，对当代中国的缉毒事业做出了大胆直接的现实主义表达，表现了中国对打击毒品犯罪坚定的国家意志和缉毒警察的勇敢无畏精神，获得了广大观众的好评。

　　另外，古装剧也让观众大饱眼福。《长安十二时辰》以极高的制作水准再现大唐盛世长安之景与人，通过12个时辰内发生的惊心动魄的故事吸引了观众；《庆余年》同样具有精良的制作水准，同时故事充满了悬念和新奇，引发观看热潮。《鹤唳华亭》《九州缥缈录》虽然主要是延续之前古装剧的创作路径，但也通过对故事世界的创造性建构展现了较高的艺术水准。

　　这些电视剧，无论是历史题材还是现实题材，都深入到国家民族历史文化与现实生活的深处去寻找艺术创作的题材资源，展现出了题材内容和艺术品质的高度结合，因而才能满足当代观众对高品质电视剧日益强烈的需求，也再次说明电视剧艺术创作者必须扎根生活、情系人民，才能为广大观众讲好中国故事。

　　在经过前几年电视剧生产中的IP热、非历史化、追逐流量明星与玄幻热潮之后，我国电视剧艺术生产逐渐回归到以现实主义美学为主导，类型化多元共生发展的良好局面中。这也很鲜明地体现在今年的白玉兰奖评选中。

《庆余年》海报

　　首先是重大历史题材剧有新突破。重大历史题材电视剧历来是我国电视剧艺术创作的重点，同时也具有相当大的难度。《外交风云》《特赦1959》等剧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艰难发展历史中选取了独特的侧面，从外交事业和战犯改造出发，既描写了若干重大的历史事件，又将艺术的笔触深入到当事人的内心深处，深入刻画了在这些历史跌宕起伏的重要关头，个体的命运是如何与国家民族的发展紧密联系的，从而形成了一种具有艺术激情的强烈感染力。两部作品入围最佳中国电视剧提名，表明重大历史题材电视剧在融合历史观、艺术表达与市场吸引力方面正在形成新的创作思路。

　　其次是题材类型化与叙事类型化双向发展。我国电视剧一贯重视题材类型的开掘，形成了电视剧能够及时反映社会生活新变化的独特优势。举凡老百姓关注的乐居问题、二孩问题、教育问题、反腐问题、缉毒问题、老龄问题等等，都能在历届白玉兰奖评选中得到鲜明体现。在题材类型化深入发展的同时，叙事类型化也得到了重视。而首度将网络剧纳入评选范畴，则非常显著地增强了电视剧艺术表达的多样性和创新性，体现出在类型叙事中多元共生的艺术图景。《破冰行动》是对传统涉案剧、缉毒剧的类型升级，将犯罪剧的类型化叙事手段运用到缉毒故事的情节建构中，融汇了犯罪、悬疑、反腐、爱情等多重类型元素，形成了电视剧比较丰富的审美空间。《长安十二时辰》《庆余年》则在将故事空间充分审美化形成独特的叙事氛围之后，又通过故事的复杂建构将悬疑的紧张刺激推到一种极致。

　　最后是演员对人物的塑造达到了新高度。今年的白玉兰奖，演员奖项的竞争尤其激烈，最佳男女主角和最佳男女配角几乎集中了中国老中青三代最优秀的演员。最终，陈宝国凭借在《老酒馆》饰演的陈怀海一角，通过收放自如的教科书级别的表演获最佳男主角；田雨则凭借在《庆余年》中对王启年这一小角色的生动塑造加冕最佳男配角。最佳女主角方面，闫妮依靠在《少年派》中细腻而生活化的表演，击败一众强劲对手获得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颁给了在《小欢喜》中饰演宋倩的陶虹。他们的表演重视典型环境下人物的情感反应和行为方式，以创造性的表演赋予角色以独特的个性魅力，让这些角色走进了观众心中，而电视剧也收获了新的典型形象。

《长安十二时辰》剧照

　　（作者：张斌，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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