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祖国》的词曲作者是音乐家王莘。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在1950年甫一问世，就得到了全国人民的喜爱与一致好评。由无锡市歌舞剧院（江苏民族舞剧院）创作演出的现实题材舞剧作品《歌唱祖国》，4月16日晚在国家大剧院成功上演。舞剧由王舸担任总编导，肖雨、秦熙、蒋雨昊、王媛领衔主演，舞剧艺术化地再现了《歌唱祖国》创作者王莘的心路历程，讲述了他从恩师冼星海手中接过接力棒，传递艺术精神的故事。

近年来，现实题材舞台艺术作品之所以能得到广大观众的关注和喜爱，主要是因为这类作品大多在剧情上聚焦普通百姓的生活命运，运用“以小见大”的手法展现时代的发展和变迁，作品接地气，充满生活的肌理。

对于现实题材的舞台艺术作品来说，人物塑造是创作的核心与难点，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脸谱化、刻板化的问题。难能可贵的是，导演王舸在现实题材舞蹈艺术作品创作上探索多年，他的作品结构紧凑、叙事清晰，大多取材于生活中平凡的小事，擅长以小人物、小题材作为表现对象，以朴实的真情来抒发内心独特的感受，通过以小见大的表现手法来展现波澜壮阔的社会变革和时代进步。舞剧《歌唱祖国》的角色设定赋予了主人公鲜活的生命，剧中主要有两位描述对象——王莘和他的妻子王惠芬，其他角色，诸如冼星海、媒人、列车队长、母亲等，都以符号化的形式穿插其中。这些人物的碰撞带来了丰富的看点，引起了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台下观众多多少少都能在剧中角色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妻子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陪伴，冼星海是指引前行的恩师，媒人是生活沟通的媒介，母亲则是无助心灵的寄托。这些角色既推动了剧情的发展，又传递了积极向上的精神，他们与主人公的交流碰撞呈现出独具魅力的轻喜剧风格。

舞剧《歌唱祖国》的剧情发展不是平铺直叙的，各个段落分别围绕着与音乐、与生活、与妻子、与梦想几个主题词展开。剧中轻松明快的“轻喜剧”效果和“紧凑反转”的剧情变化，使观众沉浸其中。例如舞剧开端以“快进式”的方式交代了王莘与王惠芬的相识与相恋，此时的舞蹈动作均以卡通式的状态呈现，现场气氛轻松诙谐，让观众感受到的是剧中角色幽默风趣的性格、该剧轻喜剧的定位。又如在“王莘进京”片段中，王莘在火车上与乘客互动，将乘客幻想成自己的合唱队员，尽情指挥他们歌唱，此时的动作与火车前行的轨道声相互呼应，体现了主人公对音乐艺术的痴迷，人物形象丰满而且充满张力。再如在“歌曲传唱”段落中，演员在形似五线谱的台上站立并手捧曲谱，身体左右摇晃，嘴里唱着这首歌，这样的画面既有电影效果，又再现了人们孩童时期的学习场景，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现实题材的舞台艺术创作从来不缺乏优秀题材，如何在创作中凸显其艺术性和观赏性才是当下创作者需要攻克的难关。舞剧《歌唱祖国》讲的是一个纯真质朴但充满力量的故事，与很多舞剧不同，它没有夸张的噱头，表达的内容也不是通过直接展现的方式传达给观众的，而是像一首诗，字里行间透露着让人受益匪浅的人生哲学。舞剧把王莘生活中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细节浓缩提炼出来，作为戏剧推演中的重要节点，凸显了这首广为流传的“第二国歌”的历史价值，以及他独特的人格魅力。王莘创作《歌唱祖国》只是剧作中的表层叙事，深层叙事讲述了那个时代千千万万文艺工作者脚踏祖国大地，满怀对祖国和人民的深情，怀着感恩之心，用实际行动回报祖国和人民的故事。《歌唱祖国》不仅是一首歌曲，是词曲作者王莘老师一生的写照，更是烙印在每一个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可以说导演王舸是以解构与重塑的方式，在向与王莘一样的平凡人致敬。剧中不仅艺术化地展现了这首歌曲诞生的过程，还从当代年轻人的视角出发，打破了现实题材舞剧作品在人们心目中固化刻板的印象。

细节真实是现实题材的舞台艺术作品创作中打动观众的基础。在舞剧接近尾声时，妻子王惠芬推着轮椅上的王莘缓缓走到电视机前，音乐中的旁白告诉观众电视机里正在直播北京成功申办2008年第29届夏季奥运会，《歌唱祖国》的歌声响起，舞台上沸腾了，此刻观众内心的激动与喜悦之情也油然而生。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共情，正是因为导演对细节做了局部放大和强调，唤起了隐藏在岁月中的时代记忆和观众的个体记忆，点燃了大家内心深处的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豪。作品中的这些细节，都是在创作过程中基于生活真实而提炼成的艺术真实，但在创作过程中通过合理虚构细节，把历史真实和艺术虚构完美地融合起来，从而使艺术作品更加感人。

创作现实题材的舞台艺术作品，不仅考验导演的创作功底，也考验演员的演技，要确保演员的舞台把控力与现实主义题材不能处于对立面，因此只有正确选择演员，才能保证演员发挥出最高水平，从而实现双赢。在剧中饰演王莘的肖雨，饰演王莘妻子王惠芬的秦熙，以及饰演冼星海的蒋雨昊，都是行业内顶尖的青年舞者，为了让自己的表演更贴近人物，几位主演对原型人物的生活状态与生活习惯进行了深入了解和还原。他们在剧中成功塑造了人物形象，让每个角色都在舞台上栩栩如生。舞台艺术表演者，特别是舞剧演员，不仅要有扎实的舞蹈功底，还需要有突出的角色塑造能力，要通过不断揣摩人物背后的故事，将人性中的美好和善良、坚韧和毅力传达给观众。总之，优秀的现实题材剧作，优秀的导演，优秀的演员，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方，都无法达到优秀的效果。

“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这些旋律穿越时空，再一次从我们耳边响起，今天我们用肢体艺术“舞”出了这首经典歌曲，台上台下依然激情澎湃！

（作者：陈伟科，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演艺集团编导、研究中心主管；文中图片来源于“无锡市歌舞剧院江苏民族舞剧院”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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