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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亮书画印艺术杂谈:岂无言归

2020-12-17 阅读: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郝永伟 收藏

  (点击网页如上“来源:《中国艺术报》”,查看报纸报道,链接为:http://www.cflac.org.cn/zgysb/dz/ysb/history/20201211/index.htm?page=/page_5/202012/t20201210_519081.htm&pagenum=5)

 

岂无言归

——洪亮书画印艺术杂谈

  已经不同于一剑长歌的青涩与清秀,一度喜欢上江湖淼淼、秋色横空之境。此生此岸此世行之过半,再次与万物的共相与空相相逢,难免本色见性,中有陶然。背景可以是故园炎夏的一把凉扇,也可以是天涯夜度的一盏油灯;画面呈现出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温暖迷人的种种意象不断和现实生活互校互勘,况味是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种秋境下的生发与聚散、呼唤与共鸣,多半源自生命内部的“岂无言归”意识。当代书画印艺术家、理论家洪亮的刀笔之下,饱含吟哦难尽的真挚,出乎本然,归于应然,无论书画,还是篆刻,那些高于饮食男女的风致,伴随着长袍马褂般的旧时风流,款款臻于秋色之境,难得一份又苍凉又沸腾又从容的心绪。

行之以躬不言而信 洪亮

  人生经历和笔墨功业如何能分得开?洪亮问道荒原、曲尽人心的经历为人所称赞。对于艺术的追求,他有着“60后”所特有的木鱼经书般的笃定。在艺术与生命的启蒙地——烟笼月照的浙江安吉,洪亮做过中学教师,任职县文化馆、博物馆,做过吴昌硕纪念馆副馆长,县政协文史主编;后在华东师范大学学习,再北上至北京大学访学、讲学,在《中国书法》做编辑等,一路行来,岁月如刀,苦难如锯,书画印成为他证得的“阿罗汉果”。而在这条人生起伏线上,洪亮的个人艺术成长史亦清晰可见。他自幼在父亲影响下学习书法,并受邻居姜大公启发,酷爱诗书画印,得到乡贤郑德涵、曹寿槐、杜启汉、林元基等老师的指导,以及杭州余任天、潘韵、周昌谷、诸乐三、刘江,上海王个簃、钱君匋,南京陈大羽等名家的指教。典故对掌故,黄页映孤灯。洪亮为书画印艺术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书画印艺术之所以有其独特之美、成为藏家的心头好,惯在杯水风波里映照着大千世界、天荒地老。洪亮初以篆刻名世,他的汉印与古玺,流衍着悠悠古韵,质地脱俗,刀下线条如水中藻荇般交错横陈,传达出一份“性印朗月,身同太虚”的艺术理想。洪亮对汉印古玺勤奋临摹,把“知识性的知道”和“智慧性的了悟”深度结合,使其篆刻作品遂有云烟变灭、苍茫古厚的韵致,构思布局,迥异恒蹊而独出心裁。“汉印的方正、浑朴、宽博、大气,符合中华民族共同的审美追求。满白文、粗白文、细白文等汉印形式,皆能出于一心,运用自如。”观洪亮之汉印,如观沙场秋点兵,旌旗猎猎,庄严肃穆。在词句印上取法古玺较多。“古玺是大篆文字入印,随笔画的多少不同而字形有大小的变化,配合印文的穿插、挪让、呼应、疏密等布白,就产生了千变万化的艺术风格。”从洪亮所刻的古玺中可以感受到他对古玺布白规律的熟练运用以及他的激情、智慧和充满活力的自由创造精神。篆刻家杨鲁安在《洪亮篆刻艺术解读》中曰:“洪亮身居吴昌硕家乡,研究吴昌硕印艺,吸收了吴派印艺的精髓,但印风却似黄牧甫劲挺爽峻的风骨,此为善融诸家之长。”并将洪亮治印学吴、学黄入而能出的几种有效手段概括为:规模略具形似;强其骨,竖其线,刀下见笔;损益笔画求其活;海纳百川,汇细流成巨浪,借他山之石,以筑自家园林。生命之灯有尽,然艺术之途无止境。近些年来,洪亮不断丰厚学养,在心境上摒弃卖弄,冲破自我局限,印风于灵动之外,增强了几许朴茂之气,寻找到了新的呼应与会心。

  书法对于洪亮而言,并非擦肩而过,而是命里相随。他是用精致的笔墨来承载自己的生活,作为自证存在的方式。他的笔墨红尘里不乏对生命意义的乐观领悟。他是将书法当成了心灵依托。传统不彰则文化潜形,洪亮深谙笔墨书写要有生命精神,“这种精神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个人生命情感的个体表现,一是对自然精神的集体认同”。进言之,书法创作跟单纯写字的区别就在于书法创作充满了情感表达,是一种自我审美情感的反照。之所以伤仲永成为书法圈里永恒的话题,皆因不懂得如何给自己的笔墨优劣做学理上的归因。王森正曾著文详细探讨洪亮的书法之道:“从1981年开始,洪亮便开始研究古代书法篆刻理论,在浩如烟海的书论中学习书法的创作规律。在40年中,从以吴昌硕为起点的个案研究,到对书法理论的全面总结,再到对古代文艺理论的广泛涉猎,他在书法之‘道’上越走越远。尤其在2000年后,洪亮在专业报刊发表研究性论文100多篇,并主编近200本书法类图书,渐渐形成了一套有自己风格的书法理论体系。在书法的理论中,他认为字法、章法、笔法、墨法等是最基础和根本的。他总结了字法形式美的十一大原则,即斜视统一之美、均匀之美、对称之美、对比之美、呼应之美、穿插之美、参差之美、谦让之美、上紧下松之美、开合收放之美、平衡之美等;对于笔法总结提按顿挫法则、顺势贯气法则、时间有序性和空间分割法则;对于书法提出‘五气之说’,即正气、清气、喜气、灵气、祥和之气等,这些都是他在书法理论上的构建。”洪亮不单将其书法理论用于书法教学,更运用于其书法实践。他的篆书,以《峄山碑》和吴昌硕“石鼓文”为基础,吸取邓石如、吴让之和近人王福庵的笔法之长。字法上吸收篆刻印化字法的方法,熔大小篆于一炉,形成了自己的篆书面貌,一笔一画皆有土壤。他的楷书清新如陌头杨柳色,取魏楷和唐楷之长,从对经典的感同身受里提取内核,融入性情,打磨一番,让更多的人感同身受。

  洪亮书画创作花开并蒂,在他的绘画中,山水,花鸟,仿佛一下子就成熟了,迷人了,目之所及,像风雪中碰到一起的酒杯般打动人心。其实,洪亮的绘画艺术背后潜藏着从线条锤炼到立象尽意的以此例彼的努力,落脚点在于书画印的相互滋养。洪亮的山水与花鸟没有单纯诉诸情绪,也没有单纯流于浅表,笔墨和品质双重厚重,充满了魂魄蕴神、故里重归的文人写意情怀。经营绘画要解决的问题是:在诸多时代诱惑面前,有无小鹿撞怀的迷茫,有无忠于自己的内心和美学立场,有无充满生命汁液的笔墨表达出人生的期待感。无疑,洪亮已经经营出画中之趣。袁宏道云:“世人所难得者唯趣,趣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态,虽善说者不能下一语,唯会心者知之。”洪亮的绘画,秋水云天,来日方长。

  面对洪亮的书画印艺术,不想评弹出多少世道人心,也不想追索多少生命终极价值,引发感触的关键点可以概述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本身也是修行者,没有传统文化的无尽滋养,没有四海为家、四海无家的生活阅历淬炼,没有深及骨髓的不同艺术形式之间的挪移与重建,书与画与印,就像缺了三掌的降龙十八掌和不会破气式的独孤九剑,只学到第六层的乾坤大挪移,永远卡在了那个层面,那个生命与艺术双重“存在困境”的层面。也许洪亮的书画印艺术远没有达到渴望中的曲终人在、曲终奏雅,然而,他所做的探索与问道的意义却不言而喻。岂无言归,天道酬勤。

 

  (作者:郝永伟,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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