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厚夫先生的《路遥传》,笔者近日用了两天时间重读此书,又有新的感触。该书气韵丰满,结构精巧,层层铺排后的艺术性逐步增强,凸显路遥苦难与奋斗的人生主题。
一、魔幻现实色彩
路遥文学馆完成布展时,作者厚夫头疼欲裂,他打电话给自己的研究生,让他去花店买花送到路遥墓前,自己则亲手把红花献到了文学馆序厅。从此,一直梦到的路遥,再也没有梦到了。用作者的话说:路遥在天堂听到我的话了!
路遥是喜欢雨雪天气的。他的初恋是在雨雪纷纷的天气;当他为创作苦恼时,是雨雪给了灵感,这才有了“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作者在写完《路遥传》初稿最后一个字时,延安城下着多年不遇的春雪。雨雪是天气的巧合,亦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路遥的喜好,牵引着作者。
魔幻现实的基础仍然是现实主义,作者一再通过魔幻现实手法,表现与路遥深厚的情感以及对他的怀念。厚夫与路遥是同乡,路遥是厚夫文学道路的引路人,在文学创作上对其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作者在求学时就仰慕路遥的作品。当他是否留校未定时,路遥的一封推荐信改变了作者的命运。他也在路遥病重时前往探望,成为了永远的回忆。
二、兼具文学性与学术性
兼具文学性与学术性是作者的提法,在我看来,路遥切切实实做到了这一点。文学性的彰显,是人物传记叙事的本质特征。在作者笔端,可以看到路遥的人生起伏悲欢离合。而学术性,则是作者对路遥生活中片段或情境的分析判断,论述表达了个人观点。特别是对路遥家庭的分析,在文章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作者在组织全书时,以时间为纵轴,在横截面上,用大量史料为基础,生动形象地展现了路遥平凡而伟大的一生。在语言上,诗意浪漫与客观现实并容,学理与俚俗共生。精巧的艺术布局,一浪叠过一浪的气势,最终显现魅力。
路遥
三、展现路遥悲剧性的一面
路遥悲剧性的一面是时代家庭以及社会环境所造就的,这些因素始终围绕着他,他不断付出努力,期待改变限制他的生存框架。
路遥性格要强,自尊心重,这是他成长的垫脚石,也是他生命飞逝的加速器。支撑着他一步步向前走的动力,就是好胜心。但,也因为他的自尊自强,不愿意给人展现他虚弱的一面,所以在病重的时候,一再对外界保持隐秘不宣的态度。
路遥的家庭是造成他悲剧性的因素,不仅在原生家庭,还体现在他自己组建的家庭。路遥为了上学,离开了清涧县生父的家庭,过继给了延川县的伯父家,他在这里上学、读书、工作、成名。农村不像城市,农村是你家有事我家帮忙,左邻右舍齐上阵。在这种环境成长起来的路遥,在成名后势必要负担巨大的人情债务。
他与林达组建的家庭,因为不对等,所以注定是悲剧的。路遥的创作是从中午开始,吃饭睡觉与家人存在时间差,缺乏有效沟通,这是其一;在家庭的职责岗位上,路遥并没有承担起丈夫、父亲的责任,家庭事务都扔给妻子林达,这是其二;其三,林达父母是高干、华侨,而路遥是贫穷的乡村孩子,家庭上的差距一直存在。在路遥病重的时候,林达一直没有陪护,这可以说是他们关系错位的体现。
个人作为时代风浪面前的一叶小船,路遥的命运悲剧、跌宕起伏都是时代给予的,这是特定年代的特定产物。当年,路遥考上了专科院校,即将端上国家的公饭碗,“文革”给了他迎头一击。青年王卫国(路遥本名)成为“红四野” 的头头,在县城叱咤一时,官任“县革委会副主任”,又在“上山下乡”的浪潮中,回到了农村。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无情地愚弄了他。接受还是反抗?路遥用文学的笔,构造着自己心中的帝国。
《平凡的世界》命运多舛,这部百万字的巨著,像是他的孩子,作品的命运,亦是路遥的命运。值得庆幸的是,这部作品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路遥的一生是平凡而伟大的一生,贯穿其生命始终的是奋斗与苦难。这种精神是自司马迁以来陕西文学的传统,也是我们民族自强不息、奋发向上,蕴藏在骨子里的精气神。作者厚夫通过《路遥传》向我们展现了路遥坎坷而又充满荆棘的人生奋斗史,也让我们看到了路遥的悲剧性所在。他的家庭、时代、社会关系,是他成长的摇篮,又在另一方面暗含着毁灭的因素。
(作者:何凯凯,东北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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