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变成“大画布”,深山里建起艺术院落……近年来,各地涌现出许多艺术气息浓厚的村子,“艺术”与“乡建”在这些村子双向奔赴、无缝衔接,成为乡村振兴路途中的一道亮丽风景。
艺术乡建是对文脉的延续,也是对乡土文化的深耕,是地域美学的艺术转化,也是文艺人民性的内涵呈现。
半个多世纪前,浙江衢州柯城余东村的几位爱好画画的农民在文化馆老师的指导下,“白天扛锄头,晚上提笔头”,开始了别具特色的美术创作,渐渐打响了“中国第一农民画村”的品牌,直至如今形成融农民画、文创、旅游和研学为一体的产业链。
浙江衢州柯城余东村(图片来源:衢州市纪委市监委网站)
如果把余东村这样的艺术特色村比作点缀在浙江大地上的“盆景”,那么在艺术乡建省域蓝图统一规划下,通过一系列微改造、精提升措施,自然风光的优势、古建筑的韵味在重新整合中实现了华丽转身,精致的“盆景”不断增多。同时,星罗棋布的艺术乡村又在浙江全省统筹下串点成线,串珠成链,构成了更具活力和魅力的整体景观。根据规划,到2025年年底,浙江将打造50个艺术乡建省级典型案例、100个省级艺术特色示范村、1000个市级艺术特色示范村。这些数字不仅是艺术乡村和特色品牌在量上的增长,更折射出艺术乡建在质上的整体提升。
从本质上说,艺术乡建的过程,是文艺为民的过程,是生活环境美化的过程,也是乡村居民精神力量凝聚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各种乡村文化节庆活动蓬勃开展,美术馆、剧场、民间文艺展示馆等乡村艺术场所有序兴建,大量美术、创意设计等艺术元素应用于乡村规划建设,很多文艺演出队伍为基层群众带去欢声笑语,人民群众多层次多方面的文化需求由此得到满足。
乡村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乡土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乡土文化的创新传承,是对中华民族精神家园的守护。艺术乡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对当代乡土文化的重新发现、挖掘与整理。
比如,浙江省江山市的200多个行政村,都根据各村的历史、地理、文化特点,重新谱写了自己的村歌。作为农民“唱自己、自己唱”的歌曲,一首首村歌,不仅记载着乡土文化的历史,讲述着乡村社会的变迁,也表达着村民们的愿景向往,全方位、多角度展示出独具特色的乡村文化和村民们的精神风貌。随便举几个例子,村歌《心墙》取材于武义县江下村化解村民纠纷的真实故事,《田园睦歌》则记录了淳安下姜村在“八八战略”和“两山”理念的指引下走向共同富裕的足音。这些充满泥土气息的作品,让艺术家能够生动理解艺术与生活的内在联系,自觉在艺术乡建中找到创作的增长点,开辟出新的文艺空间。
人是乡村振兴的主体。就个体而言,乡村振兴的目的是让农村人过上幸福生活。作为增进民生福祉的关键因素,艺术不应是深藏于展馆的阳春白雪,也不应是独乐于书斋的文人雅事,而应是写在乡村大地上的诗、哼在百姓嘴边的歌。只有这样,艺术才能发挥反哺生活、滋养心灵的作用,为一切愿意用辛勤劳动创造美好生活的人搭建起通向美好生活的阶梯。艺术乡建为艺术走向田间、走进农村群众的生活开辟了通路。当艺术以总体性的姿态、弥漫式的路径深度介入生活,乡村世界被艺术思维所把握和表达,平凡日子里的美、身边小事中的善,就会变得如夜空里的群星般璀璨夺目。
作为乡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艺术乡建必须以高品质的艺术为基础。尤其是在互联网造成的扁平世界中,艺术欣赏的地域区隔被打破,文化需求高品质、个性化的特点更加明显。这要求我们不论是以艺术推动乡村旅游,还是丰富基层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都要推出更多优质文艺作品和活动。这就意味着在推进文化礼堂、文化广场、乡村戏台、非遗传习场所等公共文化设施建设的同时,还应把“送文化”和“种文化”结合起来,以大量充满本土气息、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和活动,充实和活跃乡村文化空间,增强乡村自身文化造血功能,推动乡村由“外援式”建设向“内生式”发展转变。
(作者:胡一峰,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副主任)
延伸阅读:
中国文艺评论网
“中国文艺评论”微信公号
“中国文艺评论”视频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