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艺对话》封面
人物名片
李晶,“80后”文艺评论家,文学硕士,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文艺理论家协会副主席,贵州省文联文艺理论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员,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一等奖获得者。著有《站立与行走》、《与文艺对话》,发表过理论、评论文章50余篇。
一直以来,李晶致力于用文字解读文字,并从女性自身的角度出发,用思想感悟不同的生存方式与艺术方式。不久前,她的《与文艺对话》一书问世了,淡青色的封面,典雅又不失生气。
“书的出版,是对我一直以来从事文艺评论及写作的肯定。”她说起那一段时间每天早上5点起来写作的经历,虽然很辛苦,但所有的付出都很值得。
在序言中,省文联主席、省文史馆馆长顾久这样评价:“在本书的上篇里,她将十位风格类型各具特色的女作家的文本分为三个篇章:水墨篇、蜡染篇、琵琶篇。其中的蜡染篇将目光聚焦到了贵州本土的女性作家身上,解读很有自己的特色,也很有自己的立场。她自己在阐释选择的角度和解读的角度的时候,就说:水墨篇的四位女作家铁凝、王安忆、陈染、林白身上都具有大气、丰厚、浓郁的气质,妙在如水墨般的气韵生动;蜡染篇中的三位女作家杨打铁、王华、汪洋淳朴、典雅、从容,如古老的民间传统纺织的蜡染,具有无限魅力;琵琶篇中的三位80后女作家笛安、七堇年、张悦然将青春的铿锵有力谱写得肆意飞扬。从这样的语言中,我们看到了一个青年女性思维的灵动,其中的解读不乏精彩。”
“说来遗憾,这是一本有些仓促而成的作品。我本想通篇谈论女性作家,实在是苦于时间不够,便拿了陈年旧作来充数。”这是李晶的谦辞。事实上,连她自己也说,对于普通读者,文艺理论仍然略为枯燥了些。倒是下篇不那么严肃的文字里,常常闪耀着女性特有的观察视角与体悟——这不更称得上是“对话”吗?
如在本书中《成长透视——王安忆笔下女性成长研究》一文,她写道:“王安忆的《长恨歌》里的王琦瑶的成长其实揭示的是人类成长中无法摆脱的迷惘,而在这不可完成的生命状态中,女性如何让自己能更自如、更自信地活着,才是作为女性的我们应该关注的。王安忆关于女性成长中爱情的阐释已经说明,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纯粹的爱是没有的,正如她自己所说:在这个过分现实化物质化的世界,我觉得爱情太虚幻了,太没可靠性,太保不住了。女性在成长过程中不能陷入梦幻般不切实际的追求单纯之爱而不能自拔,必须认识到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完美,在生存中追求尽可能的完美,但又要有接受一切皆不完美的勇气和信心,让自己尽可能美丽地走完一生。”
这是既带有逻辑分析,又可以看做是完全自我的一种论述。“于我而言,这不仅是一本文艺理论的集子,更是我与自己交流的一种方式,它指向内心,有助于成长。”李晶说。
关注女性文学,找到一种与世界对话的方式
李晶于1999年考入贵州师范大学,2003年本科毕业后继续深造,硕士阶段师从中国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家林树明教授,由此便进入了女性写作研究的领域。
“在阅读中,男性宏大的视野往往令人着迷,他们书写着时代脉搏的跳动,书写着人类命运的起伏,但唯独没有书写女性对这个世界独特的认识,而这些只有女性作家可以完成。正是源于女性对自身存在和日常生活反思的女性主义文学,开启了人们对于事物的另一个角度的解读。通俗点说,女性主义文学给我们找到了另外一种与世界对话的方式。”李晶如是说。
2009年,受北京市文联的邀请,她参加了在北京举办的“传统与文艺”当代文艺论坛。“当时与我分在同一组的学术主持人是著名的学者、批评家王一川先生,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学术偶像。当我在台上演讲完《电影中的传统‘情致’》时,他给予了鼓励而肯定的掌声,并说:‘这位年轻的贵州80后女孩,用她独特的见解让我们重新领悟了当代优秀导演的作品,这种解读细腻却不乏深度,是女性专有而男性少有的。这一点很值得肯定,希望你以后能找准自己的方式,在批评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行。’这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让我坚信自己选择了对的道路。”李晶说。
谈起女性作家,李晶称,王安忆对她的影响是最大的。“如果说,在铁凝那里,我领悟到了命运的不可逆转;在林白那里,我发现其实我们还可以以另一种方式与艺术对话,一种真正自由的方式;在陈染那里,有时沉默的力量超越了一切语言,我们需要的内省无处不在;而在我倾注了更多心血关注的贵州女作家那里,我看到了王华的脱俗,杨打铁的固执,汪洋的宽容。但只有在王安忆那里,我才感受到了生活平静中的奇迹和美好,经历过与世界激烈抗争过后的女性,最终能够与世界平和对话,变得宽容起来。这是女性自己走出来的一条道路:用坚定和平和完成人生的洗礼。”
以女性的视角来阐释女性写作,一边是李晶自身遭遇的生存困境,如婚姻当中的各种复杂关系,工作中如何让自己发光发亮,另一边是女作家们对女性“自我”的关注和终极思考。“其实,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最终的解决之道,都是要保持内心的强大。就像王安忆小说中的女子,经历过大风大浪后,过上了一种平静的生活。这个时候,外界的舆论已经不再对她产生影响。”李晶说。
在写作中,把感性认知与理性分析相结合
如果说阅读是为了获取愉悦,写作则要痛苦得多。在一口气读完这些优秀作品后,李晶仍需要很长的时间静下心来,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将自身感性的认知与理性的分析结合起来。这是一项漫长且寂寞的工作,一旦完成,这份快乐更显厚重。
“写作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能否被认同、能否获得肯定。我算是比较幸运的,职业选择与个人兴趣基本平行。但仍然会有很多的麻烦。比如观点不相同时,是该坚持自己还是该人云亦云;写作不能带来物质上的丰厚回报时,是不是应该‘识时务’地放弃;面对批评能否从容自如……这种种困难,唯有坚持自己,才能战胜。”李晶说。
这种坚持自我的品质,来自于阅读的潜移默化,更来自于母亲的言传身教。“母亲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是一个独立自主、自强不息的女性,她给予了我幸福、自由的童年生活。每每遇到困难无法释怀的时候,母亲总是说,坚持自己,不要羡慕别人,你的努力总会有收获。无论我选择怎样的生活,她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家庭的力量,像永不枯竭的源泉,滋养着我。”李晶感慨道。
在《与文艺对话》的后记中,李晶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写作完成后的快乐:“我做到了。我在这一过程中看到了作者的思想光芒,触摸到了她们创造世界之手的强健;感受到了她们的人生梦幻孕育出的现实绚丽。所有的从她们内心深处流泻出来的心声,都会让人真切地体验到这些女子们的慧质兰心、心之清韵,为心者之大彻大悟。从中,我们便要消除许多的浮躁、固执、迷茫、徘徊、狭隘和忧怨,而获得更多地冷静、沉稳、思想、理智、勇气和智慧。”
多重身份下,获得自身的成长
阅读、研究与写作,伴随着李晶的成长,也见证了她找到爱情、步入婚姻及成为母亲。“就我自己来说,我的婚姻起初并不被大家看好,也有过挣扎,幻想过是否有另外的可能性。但一直以来,我的家人对我的写作事业很支持,给予我很多自己的时间,让我可以安静下来,读我想读的书,做我想做的事情,舆论对我的影响,已经不会造成太大的压力。艺术化的东西让我更加充实。”李晶说。
尤其是当了母亲后,令她有了新的感悟。她笑言,有了孩子以后才知道,你以为你说的都是对的,一是一,二是二,但小孩子并不能理解。只有用讲故事的方式,把你想要表达的,潜移默化地植入孩子的思维中去,才能让孩子接受。“孩子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好的作家,同时也是会讲故事的人。”
她还提到了一件印象深刻的事。“儿子小时候,语言发展一直很慢,颇让人担心。我就每天给他读故事书,让他听音乐。2014年的暑假,我和先生带孩子去黄果树瀑布游玩,在走进瀑布的那一刻,我儿子突然说出了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词语:妈妈,我觉得黄果树瀑布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这一描述,让我和先生感动不已。曾经以为有语言障碍的孩子原来内心的世界是如此丰富。从那时起,我就有了写一部用感悟体验山水、体验生活、体验文化的作品的想法。”
正因如此,她开始创作《贵州文化系列三部曲》。“这个系列包括山水贵州、艺术贵州和柔性贵州,内容涉及到贵州山水人文、民族风情和贵州女艺术家。相较《与艺术对话》一书,这次的写作会偏重于散文式的书写,从自己的感悟出发,写出贵州这片土地的独特魅力和文化底蕴。就像给孩子讲故事,将单纯的说教放到一边,用女性的视角从更实际、更生活化的场景中来获得独一无二的观感和体验。”李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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