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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文艺评论文章评的虽然是新作品,却让人感觉言语方式老套;有一些文艺评论文章虽然用了新的概念,但读来生涩,让人有隔靴搔痒的感觉,这都是由于缺乏文艺评论话语建构意识造成的问题。近日,由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的主题为“新时代文艺评论的话语体系建构和传播力建设”的主编论坛在湖北宜昌举行,《光明日报》《文学评论》《中国艺术报》《中国文艺评论》《长江文艺评论》等报刊的相关负责人围绕主题展开了热烈讨论。与文艺评论文章“朝夕相处”的主编们认为,文艺评论者找不到自己话语的现象不但会让编辑、读者对文章失去兴趣,归根结底影响着新时代文艺评论的话语体系建构。
话语体系成熟需要学术体系、思想体系、理论体系的成熟
话语承载着要在特定社会语境中传播的规则与意义,与会专家首先探讨了当下文艺评论话语的界限。《中国艺术报》总编辑康伟认为,话语应该是理论的修辞,话语体系是学术体系、思想体系、理论体系的外在表达。话语体系是为了表达学术体系、思想体系、理论体系的需要而存在的,是谈论有关某一历史时刻的特有话题的语言或者方法,如果不具备谈论这一历史时刻的特有话题的思想能力和理论能力,那么也就不可能产生作为话语体系的谈论这一特有话题的语言或方法。如果思想体系、理论体系本身是贫困的,那么话语体系就只能是病态的、无效的,只能是“为赋话语强说愁”。在这种情况下,话语体系越是“看上去很美”,就越是“谎花”,甚至是“恶之花”。越是说得多、说得热闹、说得花哨,就越是失语、妄语和乱语。要构建起新时代文艺评论话语体系,首先就要建立起新时代文艺评论的学术体系、思想体系和理论体系,这是一个前置的条件。如果脱开学术体系、思想体系、理论体系来谈话语体系,话语体系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是虚妄的、暧昧的、贫困的。
论坛上的主编们认为,在思想体系方面融通马克思主义的文艺资源、西方哲学社会科学界的理论资源以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学术资源是历史提供的方向和时代赋予的艰巨任务。《文学评论》执行主编张伯江认为,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充分吸收古今中外各种优秀学术传统和思想资源来形成新的理论体系。中国古代的文艺评论具有完备的理论体系,它和西方现代的话语体系有许多相容的地方,所以要对它进行一种现代化的改造和提升。在中国传统的基础上,充分吸收当代西方前沿理论注重逻辑、注重体系、注重思想性的优长,充分地实现文艺评论话语建设的现代化,构造出一种面向世界、跨越时代、超越时空的具有中国特色和现代价值的文艺评论话语体系,这也是文艺评论者的使命所在。
要构建起新时代文艺评论话语体系,首先要建立起新时代文艺评论的学术体系、思想体系和理论体系,话语体系成熟有赖于学术体系成熟。张伯江说:“相比抢时效性的‘读后感’式评论,我们更需要学理上的深刻性,在评价古今中外任何一部作品的时候,需要作者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和标识性的范畴。在提出中国的宏观的标识性概念的基础上,在学术话语体系方面,还应该更细致地让标识性概念的研究能够成系列、成系统、成层级地建立起来。”
由于缺乏理论建构的背景意识,造成出现了大量盲从、模仿他人话语,缺乏自己的见解和观点的评论文章。从评论文本来看,话语方式的转换迫在眉睫。《长江文艺评论》执行副主编蔡家园指出,当前文艺评论界存在着三种不良的风气。第一种是“洋话连篇”,第二种是“鬼话连篇”,第三种是“旧话连篇”。“洋话连篇”指的是简单套用西方文论术语,满篇翻译腔,要么是强行阐释,要么是言不及义。“鬼话连篇”指的是一些文章故作高深、不知所云。“旧话连篇”指的是文章通篇引用别人的话,缺乏自己的观点。蔡家园介绍,他曾看到“一篇一万字的文章,注释就有三四页。”
“当我们谈到鲁迅的话语的时候,一定会想到话语背后鲁迅思想体系的支撑。那些具有极高辨识度的话语,同时也是具有极高真理含量的话语。话语的个人风格化其实是思想体系、理论体系的最活泼也是最生动的外化。所以传播力是话语体系建构必然的一种结果,充满生命力、创造力的话语体系,一定天然具有传播力。产生了较大的传播力和影响力的文艺评论作品,包括背后的文艺评论家,都呈现出一定的主体性、深刻的原创性和鲜明的个人化的话语特色。”康伟谈到了传播力与思想体系之间规律性的关系,他认为,创新话语体系离不开新的概念和对概念的新表达,而创新一定是与原创有关的,模仿性的话语只能让文艺评论远离真理。文艺评论家要构建自己的理想国,就一定要通过原创性的话语来抓住真理。
湖北宜昌(来源网络)
当下需要“1+N”型的文艺评论人才
文艺评论话语体系建构要立足当下、立足现实,如果理论僵化就会使艺术实践陷入教条,如果评论过于学理化则会脱离社会实际,文艺评论者应时时审视观照理论话语与文艺实践、社会实际之间的距离。论坛现场,主编们也在提示着文艺评论把握时代的方法。
有专家提出,文学艺术泛化的现象是当代文学艺术的一个显著特点,一方面纯文学和纯艺术的受众相对越来越少,但另一方面文学艺术的审美性在更多地融合于其他实用性的事物当中,比如广告、职业内容分享、育儿心得分享、购物笔记等等,这些同时具有审美性和实用性内容的类别范畴正在成为大众甚至是精英的主流阅读的一个范畴。新的文艺业态意味着需要新的学科用成熟且独特的理论研究方法去研究观照它。
正如张伯江透露,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正准备成立专门研究网络文学的研究室,因为中国网络文学有着巨大的体量,网络文学对严肃的文艺作品有着持续的影响力,传统文学也无法取代网络文学关注现实的厚度,这些都意味着其已不容小觑。对于理论研究方法的形成,一方面会利用国外最新的数字人文的大数据语料库,借鉴新的研究方法去观照它。另一方面,旧的方法与新的形式可以实现完美的结合,如民间文学的研究表明,文化史诗神话传说和玄幻类网络文学作品的组织方式有很大的同构性,所以要充分利用传统的研究优势和方法投入到新的业态中。
迅猛发展的科技使人们的行为方式和生活方式发生巨变,也不断涂改着人类精神图景,时代经验的快速变化造成了新的创作问题,而文艺评论的话语需要面对和解决这些新问题。《光明日报》文艺部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邓凯认为,面对海量的外部经验,文学艺术的自身运作规律要求精雕细琢,也需要与现实保持一定的审美距离,这一时间差有可能造成文学艺术与时代脱节。因此,文艺批评既不能自说自话,也不能亦步亦趋。它和文艺作品之间更应该像磨刀石与刀的关系,相互较劲、相互磨砺、相互体认,最终是一种“相看两不厌”的状态。当文学艺术家以形象思维进行一泻千里、呈汪洋之势不知所终的创作时,批评家应该秉持艺术规律介入文艺作品,使之旨归更鲜明、结构更精当、逻辑更合理、意趣更纯粹;当文学艺术家陷入现实与历史的泥淖时,批评家就应该站在人性的高度、历史的高度、美学的高度,引领文艺家向经典标准的高度攀登。
“如果评论者不了解商业文化,解读电视剧《大江大河》时就很难把其中的商业智慧解读出来。”《中国文艺评论》副主编、中国文艺评论新媒体总编辑袁正领对文艺评论者的自身专业素质提出了建议。他认为,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出现了新的职业,也出现了新的文化领域。与此同时,社会中的阶层也有不同的文化素质和表现形式。如今社会正在弘扬职业精神与职业道德,文艺评论就不能只停留在基本的美学领域,而要深入具体行业里去。要想对某个行业进行深入的解读,就必须了解它的行业话语。“在此意义上,文艺评论将来的发展方向是,每个评论者是一个‘1+N’的知识结构,‘1’代表通用的理论知识,‘N’则是根据个人的具体情况要专精某几个领域,这样才能进行深入的评论,这样的文艺评论人才才符合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分工越来越细、分众化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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