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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艺评论新媒体-有声艺评(2018年第2期)-《中国文艺评论》2017年第12期纵览
内容摘要:苗得雨在20世纪40年代被誉为“孩子诗人”,几十年来,他不同时代、不同题材的作品无不镌刻着时代和生活的烙印,以其与火热的斗争生活的紧密联系和独特的艺术风格饮誉文坛。他一贯学习和继承深厚的民俗文化传统,他的散文随笔,以蓬勃的生机和潇洒的笔墨展现天上地下、通古达今的多彩现实,闪耀着农民式狡黠和幽默。本文从近三十年来苗得雨写给笔者的二十多通书简中,显示了他是一个视野开阔、生活充实、思想超越的思想者。 关 键 词:苗得雨 诗人 散文 好久没与苗得雨通电话了,想念他了,前些天拨通了他济南家中的电话,是他老伴接的,说他住院了。我一愣,下意识有些不安。近日在《文艺报》上读到他大儿子苗长水悼念父亲的文章,才得知他已于7月12日撒手人寰了。他的突然逝世,使我陷入了悲痛。 苗得雨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但他成名很早,我上中学时就知道并仰望这位“孩子诗人”了。真正与苗得雨从相识、相交,进而到相知,始于1979年,那是一个理论上大辩论大飞跃、创作上大提高大丰收的年份。那年1月4日,我受刚刚复刊半年的《文艺报》编辑部的派遣来济南组稿,广泛接触了“文革”后济南地区的许多作家。在一次小范围的座谈中,与当时在《山东文艺》任职的苗得雨不期而遇,听他谈“拨乱反正”中山东文艺界的新情况,话题从批判“文艺黑线专政”论如何批不起来、山东的问题不敢涉及、现实的问题不敢涉及、外行还在横加干涉、写“文革”是歌颂还是批判都还没有弄清楚,说到文艺要坚持从生活出发、坚持现实主义……他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从生活中拈来的俗语比喻脱口而出,从思想到风格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那时,从全国文艺界来看,在三中全会思想路线的指引和鼓舞下,经过揭批“四人帮”的第三战役,经过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伤痕文学已经披荆斩棘开出了一条血路,反思文学也从崭露头角到渐成气候。记得《收获》1979年第1期就同时推出了《天云山传奇》《犯人李铜钟的故事》《人到中年》《大墙下的红玉兰》四个中篇,思想解放运动已成风起云涌之势。但这一局面的形成并非一帆风顺的,而是充满了尖锐激烈的斗争。相比之下,山东文艺界的思想解放步履还比较缓慢,在理论是非上,正如苗得雨所说,在许多理论问题都得到重新思考和讨论、伤痕文学喷涌而出且在老百姓心灵深处引起强烈反响和共鸣时,这里却连“写‘文革’是歌颂还是批判”这样的问题还在模棱两可的静观之中;在创作上,已经连续举办了两次全国短篇小说评奖,在获奖的25篇作品中,山东作家的作品没有占到一席。文艺界需要思想家,文艺思想要求除旧布新,给我的印象是,经历过“文革”的劫难和洗礼,如今处在编辑工作第一线的苗得雨,已经开始超越我们在那个特殊时代都经历过的凭朴素的阶级感情认知现实和历史的阶段,是一个思想开始解放又实事求是的作家。从此,我们之间多有书信往还,山东有什么消息他就写信与我分享,后来电信发达了,写信少了,变成了打电话,有一个阶段甚至每周都通一次电话,要么是就文坛上的某些人、事、作品交流看法,要么是就我们个人的写作和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1997年5月15日,他在给我的信中就通报我,他写了一组以“文坛走笔”为总题的短文:“我把写‘侧看’的文选了一组,以《文坛走笔》为题……这些‘侧看’都一一另取了题,原正题作副题,再加‘启示’二字。如写(唐)达成的,取了《一种全身心都解放了的心境》。你的是《开阔视野、充实生活的机会》(副题是《刘锡诚工作变动之‘得’的启示》)。”并把他写我的工作变动之“得”的文章复印后附在信中给我。苗得雨以《文坛走笔》(五题)为总题,写了五位作家写作和生活的随笔,写笔者的这篇对我的一段人生历程有所感有所议,“一个搞事业的人,工作变动常常是开阔视野、充实生活的机会,是只会有得而不会有失的”。这可作为我的“陋室铭”。 差不多也是从上世纪90年代起,他以较多的精力加入到散文随笔的大合唱中,以蓬勃的生机和潇洒的笔墨,展现天上地下、通古达今的多彩现实,或别人不留意、不屑于注意的史事趣闻。在多了几分矫情而失落了几分真情的当今散文舞台上,我倒更喜欢苗得雨的那种来自于平民生活、“素面朝天”、不扭捏造作、不故作高深,处处闪耀着农民式狡黠和幽默的散文随笔。我发现,在他的这些篇幅短小的散文随笔作品中,更鲜明地显示出了他在文学理念和创作原则上的转变和超越。那种多年来影子一样伴随着他的加注了政治性要求的革命现实主义,在他的散文(也包括诗歌)里,则被“艺术首先是艺术”这个古老而仍富生命力的文学理念所代替。从这些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真实的苗得雨。 苗得雨诗歌创作的成就和特点,我曾发表一篇题为《瓦釜之音——评苗得雨的诗作》的文章,全面评论了他不同时代、不同题材的诗作。他是时代和生活的产儿,他的作品中镌刻着时代和生活的烙印,但就他作品的艺术风格而言,我总的评价是:“纵览苗得雨的诗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我国当代诗人中,学习民歌和继承深厚的民间文化传统而进行独立的艺术创造最有代表性的诗人之一。他的诗歌犹如瓦釜之音,以其朴实的风格和泥土的气息、平实的语言和深邃的思想,为广大读者所欢迎。” 笔者进入耄耋之年以来,翻检并整理保存的作家书简,从苗得雨给我的书简中,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作家和他眼中的中国文坛。他走了,他的作品、品格和音容笑貌,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2017年10月9日 *刘锡诚: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研究员 *责任编辑:史静怡 《中国文艺评论》主编:庞井君 《中国文艺评论》常务副主编、中国文艺评论新媒体总编辑:周由强 网编:青青 《中国文艺评论》2017年第12期 总第27期 延伸阅读(点击可看): 《中国文艺评论》2017年第12期(总第27期)目录 民间文艺学家刘锡诚专访:整体研究与建构中国特色民间文艺学 刘锡诚:还原批评家的真实品格 刘锡诚:罗竹风与杂文——文学书简中的文坛史话
内容摘要:苗得雨在20世纪40年代被誉为“孩子诗人”,几十年来,他不同时代、不同题材的作品无不镌刻着时代和生活的烙印,以其与火热的斗争生活的紧密联系和独特的艺术风格饮誉文坛。他一贯学习和继承深厚的民俗文化传统,他的散文随笔,以蓬勃的生机和潇洒的笔墨展现天上地下、通古达今的多彩现实,闪耀着农民式狡黠和幽默。本文从近三十年来苗得雨写给笔者的二十多通书简中,显示了他是一个视野开阔、生活充实、思想超越的思想者。
关 键 词:苗得雨 诗人 散文
好久没与苗得雨通电话了,想念他了,前些天拨通了他济南家中的电话,是他老伴接的,说他住院了。我一愣,下意识有些不安。近日在《文艺报》上读到他大儿子苗长水悼念父亲的文章,才得知他已于7月12日撒手人寰了。他的突然逝世,使我陷入了悲痛。
苗得雨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但他成名很早,我上中学时就知道并仰望这位“孩子诗人”了。真正与苗得雨从相识、相交,进而到相知,始于1979年,那是一个理论上大辩论大飞跃、创作上大提高大丰收的年份。那年1月4日,我受刚刚复刊半年的《文艺报》编辑部的派遣来济南组稿,广泛接触了“文革”后济南地区的许多作家。在一次小范围的座谈中,与当时在《山东文艺》任职的苗得雨不期而遇,听他谈“拨乱反正”中山东文艺界的新情况,话题从批判“文艺黑线专政”论如何批不起来、山东的问题不敢涉及、现实的问题不敢涉及、外行还在横加干涉、写“文革”是歌颂还是批判都还没有弄清楚,说到文艺要坚持从生活出发、坚持现实主义……他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从生活中拈来的俗语比喻脱口而出,从思想到风格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那时,从全国文艺界来看,在三中全会思想路线的指引和鼓舞下,经过揭批“四人帮”的第三战役,经过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伤痕文学已经披荆斩棘开出了一条血路,反思文学也从崭露头角到渐成气候。记得《收获》1979年第1期就同时推出了《天云山传奇》《犯人李铜钟的故事》《人到中年》《大墙下的红玉兰》四个中篇,思想解放运动已成风起云涌之势。但这一局面的形成并非一帆风顺的,而是充满了尖锐激烈的斗争。相比之下,山东文艺界的思想解放步履还比较缓慢,在理论是非上,正如苗得雨所说,在许多理论问题都得到重新思考和讨论、伤痕文学喷涌而出且在老百姓心灵深处引起强烈反响和共鸣时,这里却连“写‘文革’是歌颂还是批判”这样的问题还在模棱两可的静观之中;在创作上,已经连续举办了两次全国短篇小说评奖,在获奖的25篇作品中,山东作家的作品没有占到一席。文艺界需要思想家,文艺思想要求除旧布新,给我的印象是,经历过“文革”的劫难和洗礼,如今处在编辑工作第一线的苗得雨,已经开始超越我们在那个特殊时代都经历过的凭朴素的阶级感情认知现实和历史的阶段,是一个思想开始解放又实事求是的作家。从此,我们之间多有书信往还,山东有什么消息他就写信与我分享,后来电信发达了,写信少了,变成了打电话,有一个阶段甚至每周都通一次电话,要么是就文坛上的某些人、事、作品交流看法,要么是就我们个人的写作和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1997年5月15日,他在给我的信中就通报我,他写了一组以“文坛走笔”为总题的短文:“我把写‘侧看’的文选了一组,以《文坛走笔》为题……这些‘侧看’都一一另取了题,原正题作副题,再加‘启示’二字。如写(唐)达成的,取了《一种全身心都解放了的心境》。你的是《开阔视野、充实生活的机会》(副题是《刘锡诚工作变动之‘得’的启示》)。”并把他写我的工作变动之“得”的文章复印后附在信中给我。苗得雨以《文坛走笔》(五题)为总题,写了五位作家写作和生活的随笔,写笔者的这篇对我的一段人生历程有所感有所议,“一个搞事业的人,工作变动常常是开阔视野、充实生活的机会,是只会有得而不会有失的”。这可作为我的“陋室铭”。
差不多也是从上世纪90年代起,他以较多的精力加入到散文随笔的大合唱中,以蓬勃的生机和潇洒的笔墨,展现天上地下、通古达今的多彩现实,或别人不留意、不屑于注意的史事趣闻。在多了几分矫情而失落了几分真情的当今散文舞台上,我倒更喜欢苗得雨的那种来自于平民生活、“素面朝天”、不扭捏造作、不故作高深,处处闪耀着农民式狡黠和幽默的散文随笔。我发现,在他的这些篇幅短小的散文随笔作品中,更鲜明地显示出了他在文学理念和创作原则上的转变和超越。那种多年来影子一样伴随着他的加注了政治性要求的革命现实主义,在他的散文(也包括诗歌)里,则被“艺术首先是艺术”这个古老而仍富生命力的文学理念所代替。从这些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真实的苗得雨。
苗得雨诗歌创作的成就和特点,我曾发表一篇题为《瓦釜之音——评苗得雨的诗作》的文章,全面评论了他不同时代、不同题材的诗作。他是时代和生活的产儿,他的作品中镌刻着时代和生活的烙印,但就他作品的艺术风格而言,我总的评价是:“纵览苗得雨的诗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我国当代诗人中,学习民歌和继承深厚的民间文化传统而进行独立的艺术创造最有代表性的诗人之一。他的诗歌犹如瓦釜之音,以其朴实的风格和泥土的气息、平实的语言和深邃的思想,为广大读者所欢迎。”
笔者进入耄耋之年以来,翻检并整理保存的作家书简,从苗得雨给我的书简中,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作家和他眼中的中国文坛。他走了,他的作品、品格和音容笑貌,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2017年10月9日
*刘锡诚: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研究员
*责任编辑:史静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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