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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我的阿勒泰》:实现以“迷你”致无限的审美张力(王文静)

2024-06-04 阅读: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王文静 收藏

迷你剧《我的阿勒泰》登陆央视黄金时段并在爱奇艺同步播出后,收视反响热烈,话题热度不减。这部改编自李娟同名散文集、仅有8集的作品却凭借壮阔旖旎的新疆风光、原生而诗意的游牧生活,质朴又鲜活的人物让观众直呼“后劲大”“意难平”。一时间,“治愈”“赛博吸氧”“大美阿勒泰”成为该剧的关键词,而李文秀(周依然饰)这个怀揣文学梦的女孩更像一个耐心的导游,带着观众穿越到北疆腹地的牧区,让人们领略了令人窒息的美景和刻骨铭心的情感,也让观者被“去爱、去生活、去受伤”的生命启示所召唤,从而打开了更多关于爱情、尊严、生存、命运等问题的个人化思考,呈现出以“迷你”致无限的审美张力。

近两年,《人世间》 《繁花》等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剧集先后成为现象级作品,文学质感在与戏剧化和“强情节”的博弈中再度进入大众视野,并成为影视剧爆款的必备元素之一。在这个意义上,改编自散文作品的《我的阿勒泰》具备更明显的文学属性。一方面,散文创作中的主观化视角、片段化情节与抒情化表达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叙事节奏的舒缓;另一方面,主角李文秀——这位在城市打工生活中受到深深挫败,并痴迷和坚持写作的阿勒泰女孩,她的返乡及其返乡后与哈萨克族少年巴太的纯爱故事,构成了《我的阿勒泰》的剧情主线。

于是,这就形成了两重意味,第一重意味是在进城与返乡、生存与理想的十字路口,李文秀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故乡和爱情再度填补了她空虚茫然的内心世界;同时,作为带有自传体性质的作品,“文学+女性”的文艺范儿标配也强化了作品的文学质感。第二重意味则是,李文秀回归草原游牧生活并全心投入的这场恋爱,没有与任何世俗欲望相纠缠,白衣红马的疾风少年巴太(于适饰)与戴着眼镜、清纯中透着稚拙的文秀,他们的相识相恋脱离了都市剧对爱情刻板的复制,既没有过于戏剧化的设计,也没有功利化的人设关系,更没有夸张恶俗令人咋舌的“狗血”情节。他们分别跟随自己的家人,在哈萨克牧民的盛大转场中彼此走近,又在叼羊、赛马会、古尔邦节等带有浓郁民族风情的场景中相知。对他们而言,“喜欢你”绝不是轻浮的搭讪,而是巴太在潺潺河水边让爱马“踏雪”见证的表白,是文秀在“拖依”的餐会上看到巴太的外套时羞怯温柔地叠好,是巴太让文秀要对别人“凶一点”的可爱“忠告”,更是哈萨克语中“我能清楚地看见你”的浪漫隐喻。

在《我的阿勒泰》中,阳光清澈的笑意和羞涩矜持的表白替代了美酒香车,广袤无际的草原里撒欢儿的奔跑替代了矫揉造作,已经没有纸张写作的文秀对“没有钱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仍然深信不疑。如果说“治愈”是阿勒泰唯美的四季风光为观众“洗眼”带来的视觉感受,那么“去欲望化”则是该剧挣脱庸俗趣味在给观众“洗心”的过程中获得大众共情的密码。

在这里,文学性体现为理想和美好,体现为人性的柔光滤镜。因此,剧中没有财富和阶层的鄙视链,以功利为目的伤害同胞和草原令人不齿。我们看到哈萨克族宁愿宰羊款待远来的客人也不把牛羊当作交换金钱的买卖;苏力坦尽管因为文秀要账冲撞木拉提的周年祭而生气,还是会与她们祖孙三人一起从仙女湾小道去夏牧场;为孙子朝戈提亲失败的奶奶还是为临行的亲戚真诚地祷告祝福;专注“搞钱”、贪图高回报的高晓亮最终因为回收虫草让张凤侠彻底死心。

当然,在8集“小而精”的剧作中,《我的阿勒泰》不仅建造了一个集自然地理和人文风情的“桃花源”,也始终在直面这片土地上涌动的遗憾、痛苦和怅惘,没有止步于乌托邦的梦幻,而是勇敢地倾听着现代化、工业化的社会节奏在远离喧嚣的自然之地形成的时代回音。巴太与父亲苏力坦的代际冲突与最终和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着老一代哈萨克族传统思想的苏力坦在长子去世后,要求小儿子巴太与马场毁约回乡放牧,甚至为了阻止儿媳改嫁让巴太与嫂子结婚。他是传统的哈萨克猎人,不能养鹰、不能持枪、不能打猎让他在时代的飞速发展中迷茫,这种迷茫比文秀感叹“我才20岁,还不知道以后过怎样的生活”更加伤感,以往的自信和荣耀伴随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和下一代人的成熟而消逝。而射杀了自己爱马的巴太,与文秀分手三年后再回到彩虹布拉克时,要面对的仍然是命运的轮回和未知。在这里,文明与蒙昧、传统与流行激烈交锋,城与乡、现代与前现代的碰撞也在阿勒泰现代化的阵痛中逐一显影。

应该注意的是,该剧虽然规模不大,女性形象却饱满丰沛,这成为《我的阿勒泰》的一大亮点。从原著作者到编剧导演,女性创作视角为该剧的“她故事”延展了更加深邃的意蕴。洒脱随性的张凤侠辛苦谋生却不自怨自艾,深爱女儿却不干涉她的自由,重新寻找幸福但不是寻“饭票”,独立而不内耗的人物形象成为当代社会女性的理想投影和参考答案。不仅如此,走出阿勒泰后终于实现作家梦的文秀,与朝戈再婚带着两个娃去城里开饭馆的拖肯,还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却总是惦记着“回沈阳”的奶奶,她们凭一己之力完成自我的实现,而不是寄希望于男性或者他人。她们与阿勒泰的雪山草地融为一体,并被赋予旺盛的生命活力与充沛的表达欲,建构着新时代女性应有的主体性,而散布错落于阿勒泰大地上的女性光芒也照耀着从少女(文秀)、少妇(拖肯)直至中年(张凤侠)、老年(奶奶)的女性的一生。


(作者:王文静,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石家庄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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