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革命精神的杂技书写

——广西杂技剧《英雄虎胆》印象

广西杂技剧《英雄虎胆》不久前登上由文化和旅游部、辽宁省人民政府主办的第十二届全国杂技展演舞台。这部杂技剧根据同名电影《英雄虎胆》创作，于建党一百年之际问世，述说广西革命故事，获得广泛好评。回首并铭记在广西发生的真实英雄事迹，传承红色进步思想，传播英雄的光辉事迹，让红色精神直抵人心，是杂技剧《英雄虎胆》的创作初心，力求呈现广西杂技技艺风貌与当下舞台艺术的杂技审美价值。

《英雄虎胆》采取了利用科技手段描摹“快节奏”的策略。舞台上首先亮相的是利用声、光、电大力渲染的谍战氛围，配合直观表现“剧”成分的影像载体，早早做好“讲故事”的铺垫，并且对事件的背景、地点交待得清楚、说得明白，创设一种观看电影或是观看话剧的氛围。全剧开场由杂技节目《车技》加以铺垫，以“行驶”在舞台中的“吉普车”为引子，技巧动作是借鉴体操的“单杠”表演，加上“皮条”“大绳”，使车“前进”的动态感呈现真实感。

杂技之“杂”是对各艺术门类的包罗与“拿来”，《英雄虎胆》基于电影版中“试探”桥段——剧中主角曾泰的应变、匪首的偷窥、阿兰的色诱以及三者间互相心理较量的复杂性，在杂技剧中将这段摘取出来并着重进行技艺描摹。因为角色关系的结构，人物如何在杂技之“杂”的空间里获得肢体语言对杂技之“技”坚实地施展及演绎，使得电影经典桥段在杂技剧中能得到合理表现，给创作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和设计空间。如深入敌营的曾泰接受敌人的轮番试探，“团身后空翻”落地时随着桌子“呯”的一声响，曾泰双脚稳稳站定，技巧动作的“空中屈、落地直”表明人民解放军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再如一再观察地下党人举动的匪首出场，以“双飞燕”从桌子后方跃到空中，再由空中跃下这一舞蹈化的动作冲击观众视觉，这一跃不是“展翅”，而是有“土匪如跳梁小丑一般，强盗时日不多”的喻意。又如阿兰军装到裙子的换装“秒变”魔术效应，有效强化角色身份的神秘感。以翻、转、跳的技术技巧近乎一笔带过，又鲜明阐释角色人物特征，这样的“快笔速描”使人物形象迅速“立”了起来。

该剧在以简洁杂技动作刻画人物及立场的同时，采取了以完整杂技节目表现经典情节的策略。如曾泰与匪首的智斗，用中国杂技核心技艺“倒立”予以表现：“双把顶”“单手顶”“单把推桩”等一系列“倒立技巧”全面铺开，从平地开始——上到桌面——沿着桌边——加上板凳——板凳一张接一张地叠加，道具和技艺堆砌出一个完整的杂技节目《椅子顶》，同时，以杂技技能增强戏剧的冲突性、提升剧情的“谍战”效应。

又如曾泰与阿兰的试探，则用马戏技艺的典型高空节目《空中圈操》加以表现：阿兰随大圈升向空中，“倒挂劈叉”“卡脖旋转”等传统空中节目技巧动作，演绎人物由上而下、侧面后面窥探曾泰的一举一动；圈的一起一落到圈的再起再落，技巧由阿兰口叼玫瑰表演到和曾泰的托、提、拉等动作配合出的技术造型，杂技由单人到双人的技术难度进阶，表现了从色诱到魅惑的剧情进阶，进一步推进了故事的发展，营造了紧张的谍战情境。

表现被捕的耿浩遭受酷刑，剧中将杂技节目《空中皮条》《鞭技》的技巧合二为一：敌人手执长鞭一挥发出“啪”的鞭打声，皮条缠裹于舞台顶部阴暗处的耿浩从空中翻滚坠落至接近地面时戛然而止，以皮条技巧创造出“遭受酷刑”的戏份。皮鞭道具本身就能触痛人的神经感，再用杂技节目加以演绎，更加刺激观众如同亲眼目睹和深切见证革命先烈不畏流血、不惧牺牲的壮烈之举。上述几处设计来自正面、反面人物的刻画，双方较量过程中“难”的技艺维度与“险”的戏剧冲突维度相互契合。

杂技剧《英雄虎胆》还采取了运用人海战术加强“大场面”的策略。该剧展现了“三月三”节日这一广西壮族的重要民俗文化，着力弘扬广西民族之风。为突出热闹，剧中实行人海战术打造《手技》《蹬技》《抖杠》《中幡》，道具改变为广西壮族的传统生活用具，这也是在剧中体现杂技技艺来源于生活的本真。此外还利用《魔术变伞》的“出托”技术，在伞一把接一把变出后，将伞抛向空中以对空间进行画面丰满。单人的变伞和集体性的节目进行对比表演设计，勾绘出多姿多彩、场面宏大的效果。在该幕结尾对“情报传递”环节的处理，聚焦魔术节目最后“变”出的大伞，曾泰与耿浩在伞的“掩护”下达成情报传递，加强了魔术技巧与“剧”的交融。

杂技本身于人体是一项逆人体的正常劳动行为而演变来的技艺，是一种“逆行”技艺，具有“冲突”的特点，与戏剧的冲突性特征可谓不谋而合、强强联手。近年来中国杂技界创新创作勇往直前，在红色题材领域与戏剧碰撞交融，是建立在爱国主义精神基础上弘扬英雄主义的产物，是杂技艺术走向美学新高度的光明路径。杂技剧《英雄虎胆》演出以来收获的成绩得益于中国杂技这门古老的技艺经过大半个世纪的对外交流与学习，在与马戏文化和世界魔术不断相互借鉴、相互交融的当下，汲取精华并大胆尝试戏剧化演绎，以丰富的技艺内容、鲜明的表现形式为广大观众提供了铭记英雄事迹、重温经典艺术、创新杂技观看的审美契机。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广西杂技剧《英雄虎胆》在第十二届全国杂技展演的亮相和80年前周氏兄弟马戏团参加“西南剧展”演出有着相似的意义——以杂技技艺的名义与时代、与国家共呼吸，以杂技艺术弘扬时代正气，彰显舞台艺术的广西杂技价值。

（作者：李艳，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广西杂技家协会副主席；文中图片选自“广西杂技团”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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